进了御书房,他俯身跪地,行三叩九拜大礼:“微臣赵云川,叩见陛下,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
皇帝靠在榻上,神色倦怠,抬手指向一旁堆满书卷的桌案,“听闻你才学过人,挑几篇来念,朕听着解解闷。”
赵云川起身,走到桌案前,目光扫过那些书籍,心中快速权衡。
他深知,这不仅是读书解乏,更是展现才学的机会。
稍作犹豫,他拿起一本《贞观政要》,清了清嗓子,开始诵读。他声音清朗,抑扬顿挫,将书中唐太宗与臣子论治的篇章读得绘声绘色。
赵云川读了一刻钟有余,皇帝抬手摆了摆,略显疲惫道:“停了吧。”
赵云川赶忙住声,将书轻轻放回桌案,垂手侍立。
皇帝眯起眼,目光似有深意地打量着他,冷不丁开口:“朕听闻,今日你给翰林院所有人都带了卤肉?”
赵云川心下一惊,面上却仍保持镇定,恭敬答道:“回陛下,确有此事。”
皇帝坐直身子,神色严肃:“你此举,莫不是想拉拢人心?”
赵云川连忙摇头,急切说道:“陛下明鉴,微臣绝无此意!不过是家中新制的卤肉,微臣想着同僚们平日辛苦,便带些与大家一同尝尝,实在没有任何不当心思。微臣并未送银钱等物,仅仅是些吃食而已 ,怎敢有拉拢他人的念头。”
赵云川额头微微沁出细汗,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且充满诚意:“陛下,微臣深知朝廷纲纪森严,岂敢有丝毫僭越。送卤肉不过是一时念及同事情分,绝无任何交换利益、请求办事的意图。翰林院众人皆为陛下效力,日夜操劳,微臣此举,纯粹是想略表心意,让大家在忙碌之余能稍感慰藉。”
他微微停顿,深吸一口气,又接着说道:“若是微臣真有拉拢人心、结党营私的歹意,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,将卤肉送至翰林院,让众人皆知?微臣饱读诗书,受陛下恩泽得以入朝为官,心中唯有忠君爱国,怎会因一时糊涂,做出这等自毁前程、辜负陛下信任之事。”
皇帝沉默不语,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赵云川,试图从他的神色间捕捉到一丝破绽。
赵云川大气都不敢出,挺直了脊背,坦然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,心中默默祈祷能得到陛下的谅解。
良久,皇帝缓缓开口:“行了,朕只是随便问问,继续读书,换一本读!”
赵云川微微欠身,恭敬说道:“陛下,不知您想听哪一本书。”
皇帝皱了皱眉头,摆了摆手道:“这些书朕都听腻了。”
赵云川心中一紧,这可并非易事,既要符合皇家的品味,又得是陛下未曾听闻的。
赵云川略一思忖,鼓起勇气问道:“陛下,臣斗胆一问,可曾听闻过《西游记》?”
皇帝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缓缓摇头道:“未曾听过,这是何书?”
赵云川心中暗喜,清了清嗓子,恭敬说道:“陛下,这《西游记》乃是一部奇书,讲述了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奇幻冒险之旅。”
“不如微臣给陛下讲这个吧?”
“也好!”
言罢,他挺直身躯,目光专注,开始娓娓道来。
“那唐僧,乃金蝉子转世,慈悲为怀,立志前往西天取得真经,以普度众生。大徒弟孙悟空,从花果山仙石中孕育而生,神通广大,会七十二般变化,一个筋斗便能翻出十万八千里,手持如意金箍棒,搅得那天地都不得安宁……”
赵云川一边讲述,一边辅以生动的手势,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时,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,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,仿佛亲眼目睹了那震撼的场景。
皇帝原本倦怠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,此刻他坐直了身子,微微前倾,目光紧紧盯着赵云川,听得全神贯注。
听到精彩处,皇帝不禁微微颔首,偶尔还会提出一两个问题,眼中满是好奇与兴致。
随着故事的推进,赵云川的讲述愈发投入,讲到三打白骨精时,他语气激昂,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、白骨精的狡猾阴险描述得淋漓尽致。
皇帝的表情也随之变化,时而为孙悟空的机智喝彩,时而为唐僧的误会而皱眉。
讲至猪八戒偷懒耍滑,又贪吃贪睡的情节,赵云川模仿起猪八戒的神态动作,憨态可掬,引得皇帝忍不住轻笑出声,原本压抑的御书房中,此刻充满了别样的轻松氛围。
西游记那可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,还不是手拿把掐。
正讲在兴头上,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,大太监李安弓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走进来,先是毕恭毕敬地向皇帝行了个大礼,而后轻声提醒道:“陛下,已到了用膳时辰,御膳房那边已经将膳食备好,就等陛下移驾前往。”
皇帝这才如梦初醒,环顾四周,仿佛此刻才惊觉偌大的御书房里只有他和赵云川两人。
他抬眼望向窗外,发现天色竟已渐暗,再细细一听,赵云川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,想必是讲述许久,口干舌燥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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