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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 新朝。

　　 浑栾市。

　　 市精神病院，精神康复科。

　　 “我是谁？我在哪？我要干什么？”

　　 502房三床间的一位病人从梦惊醒，陡然大吼。

　　 “王强，你是不是又发病了？要不要把你送回去，继续接受治疗？”

　　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，让脑门发汗的王强心头一凉，干笑一声，老老实实的躺回床。

　　 马要出院了，他可不愿节外生枝。

　　 二十年前的医院，又缺少资金支持，精神病院的财政情况越来越艰难。

　　 资源的缺乏，代表着医生的难招，病人的望而却步。

　　 曾经光华洁白的墙壁，现今如蒙了一层尘土，一根『裸』『露』在外的电线，从门旁的开关拉到屋顶，连接着一枚晃晃悠悠、忽闪忽闪的白炽灯，衬着王强的脸『色』忽明忽暗。

　　 “都大早了，还开什么灯？关了，不知道节约用电啊！咱们医院的电费已经欠了供电局三个月了，再拖下去，他们真的敢给掐了电知不知道？”

　　 副院长李江虽然老迈，嗓门依旧洪亮，一双干瘪的手臂来回舞动，活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大螃蟹。

　　 躺在床的王强咧嘴一笑，眼神『露』出神经质般的呆愣。

　　 “噗嗤……”

　　 发出声音的不是王强，而是最里面的李恩。

　　 这个人有个『毛』病，是爱笑，但凡有一点好笑的地方，他能笑个半天。

　　 洗澡的时候他笑，拉屎的时候他也笑，看电视的时候更是止不住，即使是悲剧，他都能从找到笑点，继而笑的乐不可支。

　　 他这种病，被王强私下里称之为笑点低功能症。

　　 不算多大的『毛』病，是吃饭喝水的时候老呛着，所以每次吃饭，王强都不爱和他坐在一起。

　　 怕被喷！

　　 “『药』！”

　　 李江冷着脸迈过王强，挥手让身后的小护士把『药』、温水，一一放在李恩床边的柜子。

　　 随后目光移动，落在病人的身。

　　 “要不要来一针？”

　　 李江来一针的意思是打个镇定剂，王强知道，那针效果很好，只是贵了那么一点。

　　 “不用了！”

　　 不知道想起什么，李恩像是变脸一样，笑声瞬间消失，变成一副苦大仇深的老农模样。

　　 “我没钱。”

　　 哎！

　　 没钱，这才是世间最难治的病。

　　 一旁的王强一脸感慨。

　　 “噗……”

　　 感慨未完，那边的李恩已经两眼圆瞪，朝着身前喷出一个扇形的水雾。

　　 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　　 神经质的笑声传遍整个楼层，震落屋顶些许的灰尘。

　　 小护士掩面，老迈的李江却是利落的千一步，躬身护住要『药』片，免得糟蹋。

　　 “还是，来一针吧。”

　　 “不用……不用……，我可以的……我可以的……，哎呦……”

　　 片刻后，双眼满是智慧的陈元恩默不作声的端起杯子，拿起『药』片，审视良久，才一仰头，一咕噜而尽。

　　 “当当……”

　　 李江拿着件夹，敲击着王强床前的围栏。

　　 “姓名！”

　　 “……，王强。”

　　 王强老老实实的回答。

　　 “种族！”

　　 “人类。”

　　 “『性』别！”

　　 “男『性』。”

　　 “家庭住址！”

　　 “浑栾市大华区三十一号。”

　　 “不叫陈子昂了？”

　　 李江冷着脸看过来。

　　 “不叫了！”

　　 王强死命摇头。

　　 “院长，我已经好了，是不是可以出院了？”

　　 “再观察两天。”

　　 “不要了吧？”

　　 “你有意见？”

　　 李江脸『色』一冷。

　　 “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吗？咱医院什么情况我在这几年能不了解？我这住一天多浪费医院的资源，我也于心不忍啊！”

　　 王强从床直起身子，一脸的真诚。

　　 “让我走吧，把床位腾出来，让给有需要的人。”

　　 “这不劳您『操』心了！”

　　 李江抽了抽嘴角，用手的件夹拍了拍陈子昂的肩膀，双手背在身后，朝着门外挪去。

　　 “菲菲，给他水壶里打点水，『药』算了。”

　　 “哎，二爷爷。”

　　 “叫主任！”

　　 “好的，李主任。”

　　 小护士直起身，像模像样的鞠着躬。

　　 “不用，不用，我自己来行！”

　　 王强穿着睡衣下了床，拖拉着拖鞋，抢过小护士手的水壶。

　　 “这点事，哪能麻烦护士您啊？”

　　 打了水，小护士竟然还没走，正自捧着一个病例在那看的眉笑颜开。

　　 “看什么哪？”

　　 “你的病历。”

　　 王强面一愣。

　　 你这小护士也太不懂事了吧？怎么能拿人家的病例看的有滋有味的？

　　 这不是那什么……

　　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吗？

　　 想及此处，王强不禁面生不悦，扑通一声躺在床，再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。即使小护士生的眉清目秀，挺符合他的审美的。

　　 “哎！”

　　 他不开口，小护士倒是对他来了兴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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